李元芳、张闻西也出现在院子里,披着衣服,表情紧张,脸色被橙色的光映照。方总镖头打着带酒气的饱嗝,晕晕乎乎的走了出来。
崔刺史和一些官吏、随从走出屋门,看着天空,有人双手合十祈祷,有人一脸幸灾乐祸。
“陈处墨的厂房失火了?”
“哈哈,看那陈处墨如何收场!”
“姓陈的平日里目中无人,除了他那几个心腹,对我们扬州官吏不屑一顾。他栽这个跟斗,真是苍天有眼!”
众官吏交头接耳,不少人脸上都有笑容。
大家都是官场老油条,平日里服过谁?姓陈的一个幽州来的乡巴佬,凭什么天子会授他重任,压大家一头?
“蒸汽机厂房有事!有人袭击?”陈处墨喃喃道。
“厂房在鲍家大院附近,鲍家重兵看守,怎会有事!”张闻西失声叫道。
“清水玲奈呢?她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吗?”陈处墨看着张闻西,厉声喝道。
“没错......可是......”张闻西脸色苍白,说话磕磕巴巴。
陈处墨顾不得说话,把衣服一披,咬牙切齿,朝府外冲了出去。众人都紧紧跟在他的身后。
第二天凌晨。
海滩上,“蒸汽机厂房”被烧成一片废墟。码头海面上,已经加装蒸汽机的十条大船,四条被凿沉,六条的蒸汽机被严重破坏,难以修复。
尚未加装蒸汽机的另外十条鲍家大船,被烧得只剩骨架。
袭击者显然是训练有素,早有准备。他们还计划把陈处墨的蒸汽船开走,然而时间紧迫,担心官兵集结,这才破坏之后离去。
陈处墨失魂落魄,坐在海边。
“清水玲奈呢?”陈处墨仰头看着张闻西。
“清水玲奈不见了!呜呜呜,咱们一时大意,上了这东瀛女人的恶当了!”张闻西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清水玲奈不见了。一起不见的,还有张闻西匣子里的“蒸汽机设计图”。
“我早就说了,这东瀛女人不怀好意。没想到她竟然搞出这么大的损失!若是落在我手里,千刀万剐,大卸八块!”李元芳恨恨地骂道。
陈处墨往地上一坐,神情沮丧。
方芷寒看着陈处墨颓废的样子,又恨又怜,本想再叱骂几句,然而终究是狠不下心来,叹息一声,缓缓坐在他身边。
“处墨,不必难过。吃一堑长一智,虽然咱们的蒸汽船都被破坏了,然而还可以重新开始。”方芷寒拍着陈处墨的肩膀安慰道。
“哼,海寇早有准备,又有清水玲奈的聪明脑子,恐怕仿制蒸汽船,大有可能。”陈处墨目光闪烁,咬牙切齿。
张闻西一脸沮丧:自己平日里只琢磨着向这个东瀛女人献殷勤,知无不言言无不尽,把蒸汽机的原理都告诉她了。想不到却是养虎为患。
鲍海楠一脸尘灰,带着一众心腹,朝陈处墨走来。
“哎呀呀,海寇如此奸诈凶狠,突施偷袭,竟然搞成这样?我的二十条大船尚且不要紧,只是耽误了陈弟的剿匪大业,如何是好?”鲍海楠连连顿足,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。
陈处墨斜眼看着鲍海楠,目光冰冷。
“鲍家主,厂子是由贵府的家丁保护的,你曾说是万无一失,为何会这样?”陈处墨冷冷问道。他对鲍海楠的称谓都变了,由“鲍兄”变成了“鲍家主”。
“海寇奸诈,防不胜防啊。”鲍海楠连连摊手,表示无奈。
陈处墨心里怒起:早知道鲍家是海寇的幕后老板,恐怕这次袭击,与这个胖子脱不了干系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,白芷月已经站在了陈处墨的身前,面色严峻。
“白少卿......着实抱歉。”陈处墨欲言又止。
“陈处墨,陛下信任你,委你重任,奈何干成这个样子?投入了多少资源,现在都打水漂了!”白芷月厉声喝道。
陈处墨神色沮丧,跪倒在地。
“白少卿,那清水玲奈乃是卧底,她盗走了蒸汽机的图纸,还里应外合,勾结海寇偷袭厂房,焚毁了陈某的船只。我精明半世,这次是大意了。”陈处墨小心翼翼地解释道。
“陛下命你三个月内平定海寇,如今已经过了两个月,船队全毁,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?”白芷月问道。
“处墨无能,愿受陛下惩罚。”
陈处墨垂头丧气,一副霜打柿子的模样。
鲍海楠在一旁假惺惺地替陈处墨说话,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得意之色,上前说道:“白少卿,陈大人只是一是不察,中了妖女的道儿。那晚你也在乐坊,那东瀛妖女演技太精湛,大家都被骗过了......”
“住口,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?”白芷月想到自己也没有识破清水玲奈,脸色一红,何止了鲍海楠的话语。
陈处墨呆立不语: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,当真是始料未及。损失且不论,若是让海寇掌握了蒸汽机的原理,建造船队攻过来,那却如何是好?
此后的一段时间,“剿灭海寇”的计划当真弄了个一地鸡毛。
损失的二十条大船,都是剿贼的主力。这样一来,陈处墨手里已经没有什么牌可以打了。
海寇的活动又频繁起来,扬州军民开始叱骂陈处墨。陈处墨的形象由“救世主”,逐渐变成了过街老鼠。
白芷月从金陵皇宫跑了一趟,回到了扬州,直奔刺史府,带来了天子的另一道诏书。
陈处墨瘟头瘟脑,在众人的簇拥下,跪在地上听旨。
“陈处墨办事不力,浮躁孟浪,小胜之后得意自满,竟让海寇潜在身边,轻敌大意,导致船队全军覆灭,甚失朕之所望。念其在幽州多有政绩,剥夺其海王头衔,暂不拘押。扬州军务,统归刺史打理.......”
白芷月面色严峻,宣读了圣旨。
陈处墨彻底颓废了。

